Maker 是以太坊上的标志性 DeFi 项目。创始人 Rune Christensen 早在 Bitshares 时代就已经开始探索如何实现稳定币了。在以太坊尚未上线时,Christensen 就已经设计了 DAI 的雏形了。协议于 2017 年上线,算是早期的借贷协议了。在 2017-2018 年牛市之后,大部分协议已经销声匿迹了,而 DAI 仍然是最具有公信力的稳定币之一,可见 Maker 基础设施功能已经历了时间的考验。
Maker 协议最总要的产品就是 DAI,一个锚定美元的稳定币。它的实现方式延续了 Bitshares 的稳定币实现方式,即超额抵押借出稳定币的方式。早期的抵押物只有以太坊一种,通过将一定数量的以太坊作为抵押物来借出 DAI。
关于 Maker 的常见误解是,DAI 是某种预先存在的资产,借款人以以太坊作为抵押物借出 DAI。然而,DAI 事实上完全是无中生有的。在借出时,系统铸造 DAI 借给借款人,而当借款人还回 DAI 之后,DAI 就被销毁了,之后释放借款人的抵押物。这其实和现在的法定货币体系的货币释放方式是一样的:当商业银行发放一笔贷款时,美元以存款的形式打到了某个人的账户上,同时给借款人记上一笔债务。同样的,DAI 的持有人持有的也就是 DAI 的借款人的债务:借款人早晚会用某种资产将 DAI 买回来还给 Maker 协议并赎回他的抵押物。更准确地说,DAI 是一种 “合成资产”,Maker 被称作一个 “合成资产” 协议更为恰当。
Maker 起初的愿景是在区块链上实现一种无需信任的发行稳定币的方式,以解决这样一个僵局:要么以太坊生态只能以价值不稳定的代币作为基础来发展(比如 ETH 代币),要么引入需要信任某个实体的方式引入稳定币(如 Tether)。这个解决方案就是 DAI。
2019 年 11 月,Maker 开启了多种抵押资产的功能,抵押资产不再限制为以太坊。为方便起见,以下例子仍然以以太坊为抵押物。
借款人需要先在 Maker 协议中建立独立的 Vault,并将以太坊存入。存入后,按照抵押率(collateralization ratio)可借出一定数量的 DAI。例如存入 1ETH,每枚 ETH 当前价格为 1500DAI,抵押率为 150%,则当前至多可借出 1000DAI。假设借款人借出 750DAI,在借款期间抵押率始终保持在 150% 以上,即以太坊价格从未低于 1125DAI(750DAI*1.5),那么借款人只要将 750DAI 加上一部分利息还入 Vault 就能赎回 1ETH。
如果以太坊价格跌至 1125DAI 以下,将会触发强制平仓。强制平仓时,以太坊将会比市场价较低的价格进行拍卖,以吸引做市场进行套利。由于债务以 DAI 计价,所以做市商需要以 DAI 来购买被拍卖的抵押物。拍卖所得的 DAI 首先用来清偿债务,然后协议收取 15% 左右的清算罚金,剩下的以太坊将会还给借款人。完成此过程后,借款人的债务就清偿了。由于打折拍卖和清算罚金的机制,一旦触发强制平仓,借款人会遭受巨大损失,因此鼓励借款人维持充足的抵押物来保障系统稳定。
当短期内出现抵押物价格大幅下跌的情况,抵押物价值将会不足以支撑债务。仍然以上面的例子来说,当以太坊价格从 1200 美元突然下跌到 600 美元时,协议还没来得及拍卖抵押物,此时抵押物价值 600 美元,但债务为 750DAI,此时抵押物价值无法维持 DAI 和美元的一比一关系。
对于这种情况,Maker 协议提供了 2 种方式应对:
一是以 Maker Buffer(Maker 缓冲金)来补偿债务。Maker Buffer 以 Maker 协议的收入作为资本,其收入来源包括借款人的利息(Maker 协议中把这个叫做稳定费率)、强制平仓的清算罚金、DEX 收入。
二是当 Maker Buffer 仍不足以清偿债务时,会启动治理代币 MKR 的拍卖机制。MKR 将以稍低于市场价的价格进行拍卖,拍卖所得的 DAI 用以清偿债务缺口。这就类似于公司以增发股票的方式筹资清偿债务。通常在这种情况下,治理代币价格会有大幅的下跌,而对一些人来讲是买入被低估资产的机会。
在 2020 年 3 月的黑色星期四,以太坊价格大跌导致大量 Vault 短时间内触发强制平仓,拍卖价格一度跌至 0,导致 DAI 的抵押物不足。Maker 启动了 MKR 拍卖机制补偿缺口并优化了强制平仓模块。
除了超额抵押物之外,Maker 还通过利率政策来维持 DAI 和美元的绑定。借款利率在这里被称作 “稳定费率(Stability Fee Rate)”,规定了借款的年化利率。利率的调整通过 DAO 的治理来进行。当 DAI 价格低于美元,比如 1DAI = 0.98 美元,则意味着 DAI 的发行量偏多,此时通过提升稳定费率来提升借款成本,鼓励 Vault 借款人尽早还款来减少 DAI 的流通量以提升 DAI 的价格。如果 DAI 高于美元,则通过降低稳定费率,鼓励借出 DAI 来增加 DAI 的流通量。
在启动多种抵押资产的同时,Maker 也新增了 DAI 的存款功能,通过对于 DAI 的存款利率的调节来控制流通中的 DAI 的数量。由此 Maker 通过 DAI 的供给侧和需求侧两端的利率政策来协助实现 DAI 和美元的绑定关系。
按照上述机制,Maker 似乎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美元的发行和回收的功能,并且还通过利率政策对 DAI 的流通量进行调节。在这个意义上讲,Maker 可以说是 “去中心化” 的美联储了。
回过头去看,为了实现去中心化的稳定币,Maker 同时开发了一些其他的基础功能:为了获取 ETH 价格开发了预言机模块,为了实现 DAI 的交易开发了去中心化交易所 oasis。如果现在重新设计机制,那么这些功能都已经有现成的协议可以使用了。Maker 的机制可以说经过了精心的设计,并且可以说是以太坊上最早实现稳定币的项目,作为 DeFi 的标杆项目不为过。